豆子惹的祸经典语录

2020-06-26 09:12:45  阅读 6 次 评论 0 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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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护人间、守护封印,离山守这守那,待他落难时看谁来守护离山。谁来守它?离山剑宗自有离山弟子守护。

希老三煞有介事,连忙摇头:“这可不是麻烦,诸位如今都是国家栋梁,将来会在沙场为我剥皮国建下不世功勋,战场厮杀生死难料,适逢吉日,非得要请妖祖降福,为英雄们保平安才好。”苏景笑了笑,不再废话,让洗澡就洗澡。正脱着衣服,忽然一声门轴响动,阿嫣小母施施然走进来,眸子亮极了:“山溪乌,我来找你一起洗澡!”苏景咳了一声:“去去去。”阿嫣小母抿一抿红唇,答了声‘哦,那我自己去洗了’,甩着手又高高兴兴地走了,时时刻刻来‘勾搭’一下山溪乌,现在已经成了妖精的功课了,能不能睡到一起且先不论,但这么玩她觉得挺开来着。!

不知是谁先动了,随即百多妖蛮一窝蜂似的炸散开来,各自冲向重义法宝。暴雨之中,烈烈儿的声音响彻四方:“捡无妨,抢不允,记得先前重誓、讲个先来后到,反正宝贝有的是。”猴子一边喊着,自己也扑出去捡宝物去了。不是幻象,宝物入手,或灵气昂昂或妖风隐隐,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!值得一提的,南荒不通教化,但妖蛮们对誓言看得却重,说过不内斗便不内斗,蝎怪沙包和小蛮妖同时抓住了一件宝贝,两人怒目相视、对骂一声,然后同时松手扔了那法器,又转头去扑新的宝贝去了。。。。。。。)!

淡大师应道:“我自然心疼,谁死都心疼,可我心疼又有什么用处?我劝过剥皮皇帝,他不听,我便作罢。”雷动接口:“佛家弟子不是讲究割肉喂鹰、舍身饲虎么?你拦不住便不管了,这修得是哪门子的佛?”淡大师笑了起来:“割肉喂鹰,活了鹰救了鸽;舍身饲虎,饱了大虎救了小虎。可是去拦大军,死了我也还于事无补。那我为何还要去拦?留下xìng命,我还能传经、还能布道,说不定还能度几个有缘人。能做的功德,才是我要做的功德;那些高远大事我做不来,白白送死又于事无补,你道我佛弟子都是傻蛋么?”之后蛋和尚停顿片刻,忽地一笑:“明白了?我只做能做之事。管不了的事情。关我个蛋事。”

“我保贺余转生必是大富之家,我保贺余转世之身资质上上,我保贺余以后世世代代,转生皆如此!迟早能有一生勘破仙途重续飞仙大道!”十花判真是没办法了,开金口一连三保,条件简直宽厚到他自己以前做梦都想不到,却不料苏景一声怪叫:“便是说,你不放人了?!”剑意凛凛,浅寻抬手、狭长剑遥指极乐川;狞笑桀桀,尘霄生迈步。第十六步!跟浑人真是没办法讲道理,十花判只觉两腮发酸,说不出的郁郁。。。。。。十花判身旁忽然开出了一朵海棠花儿。

小和尚恍惚了一下,口中懦懦:“我也能押?”话说完,迎上面前那些鼓励目光,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,伸手入袖但没立刻拿出来,也不知道他手中死死攥着的是啥,光秃秃的脑袋转来转去,看看青蝉这边、又看看苏景那边,过了一阵宝贝没亮出来额头倒先都是汗珠了。小沙弥这副样子着实逗笑了不少了人,苏景莞尔,好心提醒了一句:“小和尚,你师父还在上面看着呢。”挣扎这半晌总算做出决定、就要出手押注的果先,闻言猛地吃了一惊,不敢抬头、眼皮向上撩了撩看到师父的身影,赶忙把手从袖中缩回来,双手合十:“我佛弟子,不赌不赌,阿弥陀佛。。。。。。不赌。”半空的神光和尚一甩大袖,再次隐匿了身形。

无数年头,极乐川专责审断、发落阳间修家,地位超然卫戍严密,本衙护篆威力远胜别司,不止是守御那么简单,篆内另有法度加持,无论神通或是蛮力来袭,护篆于抵受攻击攻击同时,还会将同样力量反挫、相加于凶徒之身。尘霄生一剑刺中护篆,自己也硬生生地身受一击,这才退后半步。虽只发动一次猛攻,但以尘霄生的见识,哪还能不明白这护篆的神奇之处。若是旁人,此刻多半会退却、至少停手片刻另寻它法,可尘霄生是什么人?若他识进退、当初也不会从离山最有天分的真传之一沦为肉身丧灭的孤魂野鬼。剑啸风雷,接连十三剑,尘霄生连退十三步。黄袍判面露冷笑,心中给出六字评价:sè厉内荏之辈!连绵十三剑,倾云荡雷看上去气势煌煌

共处的时间长了。大家聊起的事情也渐渐多起来,原来这天斗山,曾是焚穷大圣升仙回来后的一处修炼洞府。当年大圣就是‘勾引陨星’入世,然后迎上去淬炼、以陨星之威来淬炼骨皮。这等修炼办法,连妖灵神裘婆婆都听得目瞪口呆,更何况苏景,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:怪不得人家是大圣!大圣在时在山中篆下了一道法阵,以这阵法来引入陨星,他走后再没人能发动此阵。不过这座天斗山也曾被焚穷大圣以赤炼火认真淬炼了一番,大山由此有了妖性、后来结下一对山胎,拜认祸斗一脉为主。引星阵法是刻在山巅的,也等若刻在山胎身上。是以两个巨汉天生就会发动阵法的‘上祈”这阵法也只有他俩才能发动。

裘婆婆缓缓点头:“一来,就算信不过你,我总还是信得过陆老九的,他看重的门徒不会差劲;二来,几个小妖也说了些你的事情,我心里有数了;三来……”说到这里时老太婆忽然停顿了下,有些突兀地反问:“刚才那样的乌鸦妖裔,你手下一共又多少?”苏景实话实说:“一共四十九对。”“三来,”裘婆婆点点头,继续之前话题:“乌鸦聒噪成那个样子,你还养下了近百只。。。能忍住不杀光他们,算得上宽容厚道了。”苏景无言以对,呵呵笑了几声,叮嘱道:“我有大圣玦的事情,知情人不多,还请婆婆……”不用说完裘婆婆就点头道:“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。”

樊翘的玉简内,是苏景特意从帛绢中为他抄录的功法。‘生生赤炎’,听上去随是‘生’,实则颇为歹毒,是专门用来炼化恶兽的法门,淬炼其身、精壮其神、但却摧毁其魂!这是把活物炼化成法器的凶术!这门火术凶恶霸道,对施术者要求也极高。凭着苏景或樊翘的境界还远不足以完全掌握。现在不是不能修炼,而是修炼不出什么效果。举个例子,哪怕是一灵阶的小妖丁,魂魄也牢固异常,五境小修士运用赤炎炼之,不等焚掉其魂,就先把小妖丁的身体毁了。而用在普通畜生身上,就算能留其身,它的身体也没什么法力,炼来又有什么用处。不过这一兜蚊子倒是例外,天生带有法力,却是蚊虫之身少灵无智,魂魄渺小得可怜,用‘生生赤炎’来炼化正好。

第一个人中规中矩,他选了一把火属好剑来修炼此术;第二个人则疯狂得多,他居然选了一座重狱死牢来炼‘剑刹天乌’;而师父陆角八的留言,清晰可见涂抹痕迹,最终落到帛绢上只有两个字:一只好碗。苏景仔细辨认之前被抹掉的字迹之痕,大概猜测到师父陆角八,按照‘剑刹天乌’的法术先后炼过两三柄剑,可他都不满意,最后寻得了一只好碗。。。。。。不用问了,这只碗必是神奇宝物,这第一四四章 剑刹天乌才能落入陆角八法眼,但单就‘剑刹天乌’的所需的练剑材质而言,再如何惊人的宝贝,又怎么比得上真正的金乌遗骸。苏景手上,正有一副金乌骸骨。

也是此刻,西北方向天雷滚荡,尸煞的声音如巨石交击:“尘霄生先生,吾家少主兄长,先生之令即为少主之令,先生之敌即为吾辈死仇!”吼喝落,欢呼起。。。。。。真的是欢呼,嗜血且疯狂,为即将杀入战场收割性命而心花怒发的欢呼!入战即为狂欢,即便血腥的幽冥乱世中,也只有一支这样的队伍。欢呼落尽,猛鬼嚎叫又乱七八糟的响起:“佑世真君麾下,恶人磨儿郎拜见尘霄生爷爷,孩儿们斗胆问爷爷一句:是不是全杀了?!”曾经断碎又重新炼合的摩天刹罗汉法棍为杆,棍高五十六丈;精纯阳火化为实质,变作巨大旗号一帜,旗卷三里方圆。西北方向,一盏烈火大旗翻卷,赫赫然三个大字:恶人磨!

对离山来人,明玑老祖只是把袍袖一甩,让他们在一旁等候,径自去和玄孙儿们叙旧,眉宇间的亲近、口中的笑声都绝作伪不来,见到这群威风凛凛的晚辈他当真开心,但不曾把众人带入洞府,只在门前石坪上说笑。这是明玑老祖主上的洞府,想来是有些忌讳,不容外人进入的。烈火乌鸦一家相聚其乐融融,苏景不催促,耐心等候。乌鸦聊起天来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,一晃三天过去仍不见停歇之意。站在一旁的苏景和扶苏目光发直,左眼是等的、右眼是惊的。

苏锵锵和裘婆婆齐声怪叫,哪还顾得上隐身术、哪还能再有看热闹的心思,奋起神通飞天就逃。可又哪里逃得掉。。。。。。不是逃不掉,是逃不开。落下来的陨星,充其量二里方圆,若摆在地上,裘婆婆看都不看便能将其一脚踢飞,可是它自天外而来,这一路疾飞、猛坠,其间蕴含的力量何其巨大,哪怕是元神境界的大修在它面前,也不必一只螳螂来得更坚硬!它砸落,何异神佛蓄力一拳夯于大地。那是山崩地裂、可怕巨力横扫一切撕裂万物的下场,苏景和裘婆婆逃出个几十、上百里,和直接被陨星砸中也不见得有什么区别。

风长老一愣,心中头个念头居然是‘裘婆婆本名唤作裘大海么?我还真不知道。’随即才回过神来,一甩袖子,怒道:“我跟你这浑人没话说!”“跟我没话说?扯犊子呗,是我请你来的?”裘平安神采飞扬,煞是得意。可惜乌鸦卫不在,否则随便乌多少,听了他这种档次的吵架只会含笑不语。风长老拂袖欲走,裘平安却不依不饶:“慢着,老风我问你,你三天两头来光明顶,到底是关心病人,还是来看笑话的?”裘平安可没有看穿别人心思的本事,他这么说纯粹是泼脏水气人。风长老一肚子不痛快,闻言哪有好话:“我就是来看你家主公是怎么害人的!樊稠那小子前生不知造了什么孽,今生才会落到你家手里!”

“琢磨剑魂与你的关系时,真一雷劫到来?”蓝祈忍不住再次插口,又惊又笑:“乍一听匪夷所思,可仔细想一想也不无道理。剑魂栖于你身从容沉睡,足见它认可你的,身带剑魂之人,放眼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。你本来就是‘真我唯一’,那你和剑魂的关系,就是小真一的真谛所在。”“破悟这种事就像捅窗纸,别人都是为了捅窗纸而去捅窗纸,”三尸中的拈花接口,笑得色迷迷:“你则是为了偷看大姑娘洗澡,无意中捅破窗纸,可不管怎么说,窗纸总归是破了,劫数自然就跟着来了。”这一重因果苏景自己已经想明白了,没有多加评论,接着向下讲去。。。。。。。当苏景说到有关骨金乌之种种时,蓝祈的神情变了。既因苏景的机遇惊奇,更因是故人之

小猴子是从地心恶炎中蹦出来的,是以有一身霸道火法,但熔岩不属火行,而是土行的火变,所谓土炎、石火,根子上仍是土行,烈烈儿是土行妖怪,与灭顶大圣、苏景令牌中的老石头是同宗。烈烈儿应道:“我修习的不是他传下的功法,是以算不得他的门徒。可不管怎么说。他老人家都是我族中的巅顶大贤,能喊他一声祖爷爷,烈烈儿心里光荣!”

苏景苦笑了起来:“那不是个无智的畜生,那是个娃娃啊。有灵智的,会哭会笑,再长大一点点还会和你说话、吵闹,闯了祸会怕你责罚,做了得意事情会向你邀功…他能懂你的想法,他还有自己的念头…怎么吃?怎能吃?”雷动眨了眨眼,撇嘴:“不吃就不吃,反正你说了算。”这两句话可把六两给急坏了,天灵地宝,竟然不吃?松鼠怪劝道:“就算我们不吃,这小娃将来的灵气和香气也瞒不住人,自会有人来抢、抢走去吃,小祖宗要三思啊。”苏景呼出口闷气,心意早决:“不吃,用师叔的话,能遇到就是个‘机缘’,养在令牌里吧。”参莲子也是精怪,只要效忠也能进令牌,那里倒是个稳妥的去处。

没有浅寻的吩咐,拈花琴声不敢停顿,而琴不停剑不止,水泱泱,剑清冷,浅寻黄裙盈盈。没办法分清究竟是多长时间,也许是三天两夜,也许只是顿饭工夫,整整一座大湖尽数被剑色侵染,原本宁静的湖水变得锐意森森、水如锋,清寒四溢。浅寻不停,依旧无法计数的时间,大湖彻底被她搅荡起来,前一刺万涛奔涌而后一斩千波退避。。。。。。直到最后她一剑向天,凝翠泊爆发出一声贲烈怒嗥,偌大一座湖泊啊,万万钧湖水仅为剑意所动,轰轰荡荡直冲天空!洪湖逆起,倒灌苍穹!

何止兴奋,还有心里发痒,想一想都觉得痒!走进这识海后、尤其当火行灵妙地降临,诸般神奇接连显现,如今情形暂时稳定下来,若自己不趁机修炼、磨炼一番,简直对不起那些神奇,后面能不能逃出生天犹未可知,但他至少能确定:今日经历、周围环境再不可能重来一次。福祸难料,那就不去猜度了,只把它当做一场最最单纯的历练便是!苏景兴高采烈,而因情绪饱满,随大圣玦而来的那份妖邪气意也陡然加重。卿眉翻着眼皮看了看他,哈哈一笑:“好!”

“想通了?”尘霄生开口了,声音带笑、轻飘飘的:“剑,为我纯元真血所养,可代我受你这护篆的反噬之力剑断了无妨,大可重新铸炼,贺姓兄长却只有一个。对了,你叫什么?”剑、主易身,巅顶妙法,由剑替主人领下强攻,主人放手一搏!前面十三剑,一剑比着一剑力气衰弱,尘霄生珍惜身骨?笑话了,若不敢拼命他又何必拔剑。十三剑连绵,前为试探、摸清护篆行运的大致方向;后为催法,以剑代主,引转护阵反噬之力。此刻尘霄生,百无禁忌,抓护篆!

苏景被农先的话说糊涂了,裘平安则直接笑道:“好家伙,你可把话说清楚了,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要吃人似的。 “贵客登门,自然要烹肉煮酒以待,可是今年年景不好。”说到家里贫穷,农先有些不好意思:“所以要请父亲人大。。。先走一步了。”苏景只觉得毛骨悚然!又有哪个会在乎他家里的贫富,小泥鳅目中凶光暴涨:“你。。。当真是请我们吃你爹?”农先点了点头,理所当然的样子,他望向裘平安的目光带了些惊恐,全不明白贵客为何要发怒。不等他再说什么,裘平安便大怒咆哮:“老子剥你的皮!”扬手一道妖气如锁将农先捆绑起来,农第一六六章 飞火流星先高声惨叫,很快就惊动了其他家人,正准备沐浴的老汉匆匆赶来,满脸惶急:“贵

苏锵锵磨刀静心,陆崖九的脸上渐渐露出满意之色,抖手亮出了一方玉玦,正式传功!‘三这三那诀’早就被他从鬼篆译成了汉家文字,录于这枚玉玦中。只要陆老祖稍稍在玉玦上加持一点法力,内中记载就会化作条条文书现行于空气中。可是陆崖九才刚一动法,就又皱了下眉头,收起了玉玦,自乾坤袖中取出文房四宝,老老实实地那毛笔,把‘三这三那诀’写了纸上。苏景体恤老人家:“没事,您就让那块玉出字,我看得习惯。”“我是怕自己浪费力气!”青灯境不同于外面世界,这里没有灵元可供采补,陆崖九动用一份法力,他的修为就会虚弱一份,虽然催动玉玦对他而言也不见得比吹口气更费力,可是能省则省吧,修行大家几千几千年刻苦望道,都挺会过日子的。

“正是金乌蛮。”苏景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,点头应道。金乌是兽属神鸟,除了阳火真力还有无边蛮力,‘金乌蛮’便是将修者的阳火真元尽数化为蛮劲。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用处,但‘金乌蛮’之下,修者体质也会随之改变,皮骨之坚固远胜以往。更有用的是,施展金乌蛮之后,修者从皮精骨灵到眼中神光、所有因修行所带的灵韵会消弭殆尽再无显像。那份精气神全然不见,所以现在的苏景,即便在蓝祈这种大修家看来,也不过是凡人一个。

“住口!哪个要你的宝物,”大大出乎意料的,李逸风突兀翻脸,根本不理会宝物,声色俱厉:“大胆栖霞道,伤我同道前辈,无双城岂能容尔等作恶!”说话之中,一道紫色光华被李逸风打到半空,旋即雷声轰荡、浩浩乌云催压描金峰!栖霞道上上下下无人不惊,妙方妙常面色惨白。苏景是离山弟子,他接了李逸风的人情,但离山事情离山了断,全没有假手于外门人物的道理,当下开口道:“这其中还有其他事端,我自会理清,多谢李道友援手之意。”李逸风不过是表明个态度,闻言便收起法术,又客套了两句,最后一抱拳说了声‘珍重’,再不去看栖霞道一眼,就此腾起云驾离开栖霞道,一走了之!

刚刚那座城,古怪得很。”“磨刀之事后面再说,现在不用急着发问,至于那座幻城……最近十年,我闭关精修,或许是大限将至的原因,心思总是不能太清宁。修炼时我倒没觉得什么,但出关后才发现,身边多出了一座城。”苏景开始没太听懂陆崖九的意思,但是在对方又解释了几句后,苏景懂了,满脸睡意惊散,眼中只剩骇然!陆崖九说的就是幻城…。。。那城中的每一人是陆崖九见过之人,原本只是他脑海中的影子,但因崖九在修炼时不能专心,精气外泄,以致在他不知不觉中,这些识海投影都凝聚精气、于他体外化作实体。

何等惊人的场面,可怜这家凡人,除了稳婆外,连爹带娘全都懵了。瓶儿婆婆见怪不怪,微笑对这家人说:“这个孩子天命非凡,但无妨,该怎么养就怎么养、该怎么教就怎么教,这是大好福缘,是你家的吉祥福慧。”道尊皱皱眉:“又来?”阎罗点点头:“又来!”苏景若有所思:“每次都这样?”“嗯。”两个山羊胡子老头同时点头。“得说几遍?”苏景再问。“要没人理他,能说一整天。”道尊应道……忽然,人影一闪,一位仙家自天空纵入小院,伸手照着婴孩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击,不轻不重,肯定不会伤到他,但留下个红手印是免不了的:“好好说话!”啪,好好说话,哇。

题头赫赫四个火红篆字《剑刹天乌》,其下另有八字副题:万物皆乌、战火铸炼、煌煌东来、烈烈西敛。

青灯境时,陆崖九曾拿出来一瓶烧酒,问苏景:“能喝多少?”北方的烧刀子,酒劲霸道,苏景摇头道:“最多喝四两就醉了。”跟着陆崖九又取出一坛水酒:“这个呢,能喝多少?”南方的米酒,力量绵软,苏景笑答:“这个好喝,我喝几大壶都没事…醉得话,怎么也得二斤以后。”师叔点点头:“都是喝醉酒,但如果想练酒量,效果是不一样的,烈酒醉十次,保你酒量见长;温温吞吞地水酒醉十次,酒量没啥变化。”说着,师叔一挥手,把两种酒都扔进了苏景的锦绣囊:“修习洗髓的时候,累了就喝点酒。”

无怨、无悔的修行之路,苏景见识了凡俗中见不到的神奇、苏景做成了普通人永远做不到的事情。不知不觉,已过百年,不管从何而论,苏景都觉得自己赚了。这一个‘死’字来得虽突兀,但若无以避,也实在不用惶惶、不用不甘,大不了转世投胎、再重来吧!生机断灭,死便死了。而这修行之路是自己选的,若死在修行之中,是不是也算:得偿所愿。等到灯枯油尽时被烈火烧死,还是开穴冲煞、死于第五境的修行中?苏景因此而笑。这是他骨血中的狂妄。

“恶无惩,天不惩,我愿惩,惩于今生;善无报,天不报,我愿报,报在今生。以我所能,还今世因于今世果,不负当年九祖拔剑相救,不负今生修行一场。现世报,义不大,却无可改。”一品袍完全变成了飞鱼袍,前胸后背两个‘好’字斗大醒目,一如既往,七道黑蟒化作小小莽纹拱卫于‘好’。仍是那个字,可今时再看,哪还有分毫可笑。白马镇上时时磨刀、听着神仙惩恶扬善故事长大的小小僮儿,早把这一个‘好’字写在了心上;踏入修行,厚着脸皮坑不了再打的正道小师叔,行事不择手段,但写在了心头的‘好’字始终不变;一头栽进幽冥,人因袍富贵,做得一品判,可是不管身份如何变化,当那袍子直映本心时,那‘好’字仍在仍醒目!

这个时候雷动翻起怪眼望向卿眉:“苏锵锵破关晋境的事情,你这么关心作甚,可是有所企图?”“我想看。”卿眉笑了起来:“听都没听说过的神奇玩意就摆在眼前,我得看看他第六境、第七境。。。后面再突破境界,会是个什么样子,会不会没等修完三劫十二境,老天就容不下他了。”苏景也笑了:“炼化气窍的法门不难,至多五年功夫就能完成,不过现在不成。。。。。。纳元尚未圆满,炼窍得先放一放。”

看得稍久,他入神了。修行人修的是什么?小般说,是性、是命;大般说,则是乾、是坤,是这世界源,是这天地根,是这生生不息的圆起和圆末!得以洞察一方真正世界,这是何等的机缘。可是归于苏景、现在,他入神得甚至都没去想自己为什么入神。。。。。。一颗丹,一个世界,全情投入其中,单纯且自然。不知过了多久,数不清丹中世界第多少次的轮回,苏景忽然目力一涨,注目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。

倒是陆崖九略显好奇:“怎么,你不问问我,这邪门功法你练了,会不会有什么坏处?”“万一您说有坏处,那得多扫兴啊。不问。”陆崖九先是一愣,随即从未露出过笑容的老头子,忽然笑了起来……既然打定主意要报恩,那管这功法会有什么后果,还不都得练。听着陆老祖一口一个‘邪功’的说着,功法指定不是什么好路数,干脆不问了,蒙着被子跳井,落个不知不烦。分不清这少年是糊涂还是明白,是勇敢还是混不吝。

耳中金乌啼啸悠长,体内一阵阵暖意充盈,‘耀世天灵’——金乌真策第三重玄功缓缓运转,一枚又一枚不存于医经脉典的阿是穴被阳火或金风冲开,修行的速度有条不紊。偶尔苏景内视,自己的身体真就仿佛遥望着一座祈愿道坛一般,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。。。。。。每开一穴,一滴阳火或一抹金风就进驻其间,镇守这条气路确保它为苏景勾连大天地、永远畅通无阻。不过驻扎于穴窍的精火与元风现在还泾渭分明,被金乌阳火打开的穴窍金风绝不染指,反之亦然。

“说个‘请’字,或许有的商量,您要总这么理所当然…”苏景一哂:“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。”裘婆婆森森冷笑:“小子,你可知,我是两千多年前应刘旋一之邀才入驻离山的,就连你师父陆角八、师叔陆崖九,见了我也会喊一声老姐姐。”“我对你又何尝不是恭敬客气。”苏景笑了笑,懒得再多说其他:“我想不起自己欠你什么,您快忙您的事情去吧,我还得出门。”裘婆婆的确是狂妄惯了,离山的晚辈没有一个被她放在眼里;但苏景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,心地善良和喜欢犯贱可是两码事。

自己在外飞旋、丹中土著不可能看到他的样子,为何那世界会有自己的神像。。。。。。苏景看丹太过全神贯注,以至不知不觉中,神识‘侵入’丹世界。由此,土著见到了真正的‘神魔’,为他塑像、向他膜拜;可那座世界虽小,蕴含的力量却浩瀚无边、真正是有造化的,苏景神识‘入侵’,立时遭了它的反噬。五境修家如何能承受一座造化世界反侵,立时心神大乱,若非屠晚出手相助,他就算不死也从此疯癫。这次走火入魔险到了极致,不过对苏景的心境,又何尝不是一次破、立之铸!

红猴子并未立刻回答,紧紧盯着苏景,眸子越发明亮了,片刻后它才应道:“请手。”‘请手’便是两人握手,互送真元以作修为试探。可猴子‘站沟里’,它的手胳膊实在太短,根本都伸不出来。。。。。。苏景找了找:“你手在哪呢?”猴子还是没有离开柔软乡的意思,应道:“我在摸她胸,你也来摸一摸便是了。”“左还是右?”苏景问。“我不分左右,你摸她东胸。”猴子答。!

而这‘梦上仙乡’的玄虚仍在,两个人若收敛心思,倒是可以抑制幻形,但那样未免太可疑了些。可要是幻出个白马镇,还不如离山了。。。。。。苏景心中定念,迈步跨入大屋。长空万里,血般殷红!日、月、星辰共挂于穹顶、均为沉甸甸地乌黑颜色。大地惨白,绵延远方。视线尽头有浓雾弥漫,一座高耸大山被雾气包裹,若隐若现。和真的一样。

“无论如何,都谢你让我进来先见过师兄。”苏景伸手指了指外面:“我们出去吧,莫惊扰了师兄。”。出去便是一场真正恶战了。临行前,兄弟并肩。对躺在地面仍陷于沉睡的贺余深施一礼,正待起身尘霄生忽然‘咦’了一声,眉头皱起:贺余的眉心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道小小彩虹。真的是彩虹,七色排列、虹如拱桥。那么小却那么精致,自贺余的眉心起、没入他的发髻。见状苏景先是发愣。片刻、突然,已收起的泪水,就那么一下子冲出眼窝!。已开始迈步向外走去的十花判、李德平、花青花也全都重新站住,面色皆做惊诧。“是是几品?”苏景咬着牙、却压不住身体的颤抖、声音的颤抖!

西北方,九鳞星峰之上,白云从四方汇聚而至,转眼凝聚成一朵巨大云莲,含苞待放。那盏云莲就在众人的目光里,缓缓开放,一瓣一瓣地绽开来,不长功夫云莲盛放,又是一道白色云气,自莲心猛地冲起,一路扶摇直上、直到九霄高空,凝止、凝止、凝止…突兀震颤一下,云气崩散四下散落,如一场半空里的鹅毛大雪。雪花落下,轻轻盈盈地飘荡着,三三两两地追逐着,又开始再度凝聚,最终在初时那朵巨大云莲周围,又结做三朵小一些的白莲,争相盛放!

离山同门之礼,不同于所有门宗,有关一举一动皆为九位师祖细心所创,内敛气机暗藏元韵,那女子尸首仿佛有所感应似的,在苏景向她拜下时忽然檀口一张,一块黑色的石头掉落。意外同时,苏景抄手将其接下,触手冰冷异常,可是那份冷冽于苏景而言全无寒骨之痛,正相反的,让他精神一阵、说不出的清凉爽快,蛰伏于体内的阳火真元也自行响应、流转开来,旋即黑色石头中玄光一转,竟沉入了他的掌心。并非是大圣玦那样‘认主’,充其量只是一份‘认可’,黑石头似是认同了他的阳火真元,故而肯进入他的骨血内、安稳沉睡。

镇压喜袍的地窟极大,苏景三人在下面搜索,不知不觉用去了十几天的功夫。其间苏景唤出乌鸦卫,弄明白了他们身形又起变化的缘由:莲女死后身化沃土,而残存于她五内的最后一点真灵妖元因此飘散出来,让那片地方变得异常‘肥沃’,乌鸦卫就是沾了她的光,修为得以迅速精进,身体也随之变化。说起来,这或许是莲女对乌鸦卫照顾自己孩儿的最后报答吧。

正神墨中生,行驰宇宙间。永恒何所在?罪孽真色僧。

苏景一边走,一边对六两道:“原来赶大车一点也不难。”车马行之前接了笔大生意,现在只有车没有车夫,苏景少年心性觉得好玩,自己把大车给赶过来了。六两心中念叨:下次我不用妖威降服马匹,你再赶个试试。口中则应道:“小祖宗是天赋奇才,什么事情一摸就能上手。”这么响马屁苏景可不接着,笑而摇头正想说什么,忽然从远处传来‘哈’的一声大笑,只见斗大身小、肥胖如梨、骨瘦如柴三个矮鬼从长街一方,兴高采烈地向着苏景跑来。

还是痨病鬼‘雷动天尊’正经些,对两个同伴道:“真人、神君说得都对,他是阿爹也是兄弟,他是我们也不是我们,我们是他也不是他……但莫忘了,他和你我还有另两重关系:他是我们的主上,他也是我们的犯人!”

灭顶大圣是个山魈,打起架来最喜欢的一招便是唤来一座山峰劈头盖脸地砸下去,这位大圣爷的名号也由此而来。提到‘灭顶大圣’时,祸斗眉飞色舞,他们的老祖宗焚穷与灭顶是莫逆之交,当年两人我喷火你砸山,十足十的强横霸道。而灭顶大圣也和焚穷一样,两人都是突然消失,且时候相同。与普通妖族不同的,山魈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怪,没爹没娘也无儿无女,又何谈传承?不过因为灭顶大圣的名声十足响亮、又传下了可供山石怪物修行的正法,后辈的山魈石怪均奉其为老祖。

所有人都面色骇然,以前莫说亲自见识,就是听都没听说过,有谁在勘破宁清境界时,会引发出堪比惊雷的暴鸣!但雷声再大,也只是过了个宁清,不值得大惊小怪,真正让在场众人都内心惊骇的是…时间。天下皆知,清宁境的修行要闭心自守、摒念凝神,仿佛求鱼的那两个徒弟,想要突破就得坐在那里不知外物一动不动。可是苏景在冲霄发难之前,他还在对众弟子还礼。这便是说,这个苏景,从冲霄出言嘲笑离山开始到现在…多长时间?有一炷香么?他竟然、充其量、只用去、一炷香的功夫就勘破宁清境!

沙漏计时,新年旧岁交于子时,噼啪鞭炮震耳欲聋,苏景带着妖奴和一群乌鸦给师母磕头拜年,那份欢快和热闹比起人间哪里都不会稍有逊色,吃过饺子换上干鲜果盘。值得一提的是乌鸦卫个个都是嗑瓜子的极道高手,一把瓜子抓在手中,顷刻皮如雨下,一个鸦女如果站在原地不动吃瓜子,不用半个时辰她就能把自己埋起来。

不是真的听见什么叫喊,而是心里的感觉,下面的人在苦苦召唤自己。六两见多识广,知道是怎么回事,解释道:“下面有人动用了祈灵香坛,不是专门在喊您,而是在向附近、和路过的修家求救。”祈灵香坛算不得太了不起的东西,但在凡间也不是很常见,此物的功效仅在于两字:召唤。召唤附近的修士。不能传达具体消息,充其量只能算是在喊:喂……只是召唤,但能不能招来就要看修士自己的意愿了。

黑色石头重新沉入〖体〗内,苏景正待继续祭炼此宝,心思忽然又是一动:少了一个需要救护之人、多空出了一只手?空着也是空着。苏景伸手入囊,取出了同修金乌正法的前辈之剑,一方死牢黑狱!阳火真元注入其间,小心试探着,而后苏景若有所思。如此良久,待他回过神来时,扶乩已经睡着了,身子软软地靠在苏景身上、螓首搭于他的右肩,扶乩睡得安慰、踏实。苏景不去打扰,心意调动,阳火流转,开始入定行功。

正好此时裘平安喊够了回来了,远远就插口笑道:“老风,你想学呗?我跟你说,你还真能学,不骗银。”风长老是医痴,闻言想也不想就应道:“若能学我自然学!”“哪还不简单!我家主公所用手段,自然是八祖的传承,你要想学就也拜入咱们光明顶,跟樊稠一起做个侍剑童子。。。侍剑老童子。”苏景挥手让裘平安收声,对风长老道:“的确是来自师父留下的道法。阳火精元您无法再修习,但‘金乌大焠真’中对攻脉、建络之术也有特殊见解,回头我抄录一份给你送来。”

没有半字争辩,妙方自袖中取出‘巨灵足’:“便是此印。”女冠妙常恨声道:“此物有封禁,不过离山高人自有仙家手段破解,用不着我们栖霞庸才做什么吧。”话刚说完,不料苏景忽然唤出剑羽,对着巨灵足奋力一击,只听啪地一声脆响,大好宝物就此爆碎,再无用处了。一见到此物,不知是不是因为它沾了白马镇百姓鲜血的缘故,苏景就觉得打从心眼里那么厌恶,想也不想直接出手将其捣毁。‘巨灵足’不是飞剑仙锥一类直接攻杀敌人的法宝,它的威力在于唤请外力,所以本身并不结实,根本挡不住苏景狠力一击。苏景此举再度出乎所有人意料,栖霞道中不少人忍不住又一次低低惊呼。

樊翘无奈一笑:“正道修家不为非作歹、不恃强凌弱,但也不是如您想象的那样日行一善四处去行侠仗义,否则哪还有时间去修行?只是心情所致偶尔做做好事。。。。。。其实能做到‘拥大力而不欺人’便无愧‘正道’两字了。”“就算仗义拔剑,也是在那公议的大题目之下的。便是说,助乡亲们离开小镇无妨,见到凶兵杀伤无辜百姓也可以管束惩戒;但是助一方驻守城池,或帮哪路反王夺去某地、甚至只是出谋划策,都决不允许的。”

那枚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令牌,就是妖族大圣以极致精纯的妖元凝化的宝物。但不是随便哪一位大圣能都打造出令牌。非得身体中传承了上古神兽的血脉、而后又得大机缘修炼登顶的大圣,才能炼成这枚‘大圣点将玦’。从此大圣每收一个妖族手下,大圣点将玦都会索其一律魂魄,被收服的小妖就再不敢违背主人旨意,否则只要主上一个心思它就会魂飞破灭。若大圣惨死,这块精气所化的令牌虽然不会碎裂,但是被令牌‘记名’的精怪会尽数魂飞魄散,所以大圣麾下的妖兵都忠心耿耿。每当大圣御敌,手中令牌一挥,被点将玦记名的千万妖兵妖将便会赶来相助,声势着实惊人。这种宝贝只能收妖,而且还非得是自愿臣服认主的妖怪。

不停的身心磨合、咒打配合中,终于有了一次,四十九个咒字清楚无错,条石击刀稳定顺利……不知有什么用途的‘三这三那诀’,完整、清晰、全无差错地被苏景成功施展。就在苏景唱断最后一咒、惊起最后一击的那个瞬间,他真真切切得感受到,一股锐利到连天穹都能割裂的可怕力量,骤然从那柄被他把玩了、打磨了十几年的解牛刀中涌出,沿着他的手侵入脉门、冲进身体,旋即便是膨胀,无以复加的膨胀,尤以三处为甚:脑中、胸口、小腹。这一天,苏景卧榻旁刻着的数字是:一千零一。

海中恶战全不可见。只有幢幢滔天大浪扑涌和有如实质的飓风滚荡,天龙之战中,鸟雀莫说参与,就连窥探一眼的资格都不存,不过对于海中的恶战,苏景大概也有个猜测:大蛇一见北冥便暴怒成狂,或许。。。蚀海大圣当年就是伤在这柄剑下?而北冥之怒,也真真正正让苏景明白了,当年的江山剑域究竟是个什么地方!此间是识海,那大蛇并非真实大圣,是神魂jīng魄投于梦中的显影;同样的道理,入海北冥的强大,也不是神剑如何,是俯于身的魂灵凶猛。苏景见过剑冢的‘真相’,每一个江山剑域的弟子都不入轮回、附魂于剑,只是他们都在沉睡、未曾醒来这次,北冥的剑魂醒来了!北冥绽放的力量,是昔rì此剑之主的神威。

洗髓,何尝不是刮骨、不是挫筋、不是易经。可是若受不得这刮骨之痛,就别去想什么三阶十二景。‘通天’不是儿戏,不是玩笑,它叫通天,实际却是逆天之始!如今的修真道上,许多门宗都会由长辈出手,为晚辈灌顶来洗髓,直接达成通天境界,这么做简直是又快又好,长则三天短则一夜,弟子就能跨过第一境,而且铸下的身基比着那些自己练功过境的也丝毫不差。由长辈灌顶,是被动的,虽然一样痛苦无比,但那是‘挨打’;自己练功‘通天’,无异于自己‘自残割肉’,这两种痛苦岂可同日而语?何况前者最多只挨三天就能解脱,后者却缓慢得太多了……

见了少年的表情,任东玄心中暗笑,琢磨着辈分高又怎样,不过是个没点见识的小子,我若再把师尊的境界说出来,当即便会折服了他,抖擞精神正在再开口,不料苏景忽然欢笑起来:“你很好!越说我就越觉得,你心中暗藏火性,修炼金乌万象必有成就。”一招鲜吃遍天,苏景的‘我喜欢这孩子’大咒,差不多能打遍离山弟子无敌手。

说来正巧,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,不远处的院门开了,苏景抻着懒腰、笑呵呵地走了出来,樊稠精神奕奕,跟在苏景身后。外面吵架苏景听得一清二楚,苏景回头对樊稠笑道:“你上辈子造孽了?”樊稠是刚醒过来,加之他现在没有修为耳力不强,没听到风长老的气话,被苏景问愣了:“没有啊。。。不是,我不知道啊。。。咳,应该没有吧”风长老总算见到人出来了,一把推开裘平安,快步走上前抓起樊翘的腕子马上去探查他的经络状况,不长的工夫脸色就变了,口中喃喃念叨着‘不可能’,老头子重新换过一道灵识,再查,还是一样,樊稠的大脉通畅、经络坚韧,之前的枯萎之象一扫而空!

离山核心处的飘渺星峰并无变化,变化的是托浮星峰的真水灵元:平日里的飘渺灵雾不知到哪里去了,而每座星峰之下,赫然显出一条青色巨龙!负山之物,水尊青龙。水灵化形,龙威昭彰。声声长吟悠远,缥缈峰,水龙吟。。。。。。

听,那震裂猩红大地的隆隆战鼓!听,那刺穿惨白天空的凄厉号角!那是豆子灼干了血液、熬裂了骨皮而发出的凶猛嘶吼!嘶吼。听他的呐喊!听他的呐喊!听他的呐喊!他大吼。。。。。。呜哩呜噜听不清楚。。。。。。真听不清,要不您就当他喊的是‘求个推荐票’?666,稳

说完,稍作停顿,青云再做解释:“蟾、蛙一属偶尔会自相残杀,但绝不会互相吞食,这是本性。”在巨蛤肚子里,青云先以金钱击沙、听老蛤闷鸣、再看到‘天地异象”大概就能明白自己一行人遭遇到了什么,急忙出声振鸣。那老蛤嘴巴一张、一闭,虽非有意吃什么,但对吞进肚子的东西她也不会在意,直接消化掉了事,哪还会再吐出来,但同属不相啖的天性不能违背,察觉肚子里有一头小金蟾,这才把肚皮一振,又把他们统统喷出嘴巴。事情大概说清楚了,无一例外的,众人心中就只有惊诧、侥幸这两种感觉。。。。。。

红眼睛大头昂首:“吾乃赤目真人,这天底下所有的宝贝都是我的。”说着,眯起眼睛,仿佛能一眼看穿天地,珍宝尽入法眼。好色胖子挺胸:“吾乃拈花神君,这天底下的美人,没一个逃得出我的手心。”说着,双手叉腰向外腆肚皮,越腆越显下流。痨病鬼有气无力:“吾乃雷动天尊,我饿。”说话时,双手捂住了肚子,肚子饿得发出咕噜噜的大响,真好像打雷,倒是把他‘雷动天尊’的名号给解释明白了。

苏景全无反应,倒是阿嫣小母,眉飞色舞、报喜似的对烈烈儿道:“刚才山溪乌欠下了我的人情!”小猴子哈的一声笑,对俏妖精拱手:“他欠了你的情,总不好意思再不和你睡,恭喜恭喜,终于睡到了。”阿嫣小母喜上眉梢:“到了好日子。我请你喝一坛好酒!”烈烈儿嗜酒如命,晓得莲花妖精所说好酒必定不凡。闻言大喜:“好,我一边喝酒一边帮你们守门,天王老子也休想打扰了你。”两个妖怪正自顾开心时,天上陡然惊雷振起!暴雨多时,空中雷霆始终不断,但是之前,闪电再如何犀利粗豪,始终是穿梭于乌云之内,这一次却不同,那一道道紫弧。真就如长鞭一边。自天顶乌云向着大地狠狠劈斩而下。。。。。。

再说个就挣不了的错误:前面章节号输错了,两个六二四章。。。好像再之前,还有过两个重复的章节号,我。。。数学。。。那啥。。。唉。

咒令到处宝尊发动,刺骨煞气一绽即收,苏景面前多出一个男子。看上去与苏景相仿的年纪,身形高挑、裁剪合身的黑色长袍,长发不簪、用一方白巾随意扎起,神情冷峻目光冰冷,奉召而来的不似丧物,倒更像个肃穆的少年剑手。黑衣少年一见苏景,不知为何微微皱了下眉头,但并无不满之词,只是冷漠问道:“何事唤请本座?”苏景心中一松,他还真怕自己会请来一个不会讲话的丧物:“我有一事要向你请教。白骨满天、死海阴晦,寒风如剑还有无边阴兵冥军,是冥间的地方么?你可知它到底是何处?前面的双双欢喜大寺为何会与冥间相通?”

龚长老正色摇头:“这片功过碑林,就是为警醒和鼓励后辈弟子所设,有功就应刻文,不是客气更不是恭维。有朝一日,若小师叔不慎犯错,镌刻罪名时我也绝不会手软。”苏景笑呵呵的:“龚长老放心,我哪会触犯门规。”若非那个师叔的辈分,龚长老真想问他一句‘门规你都背不全吧’。

陆崖九忽然大笑起来,对苏景道:“小子,你是怕我万念俱灰,会钻出青灯境,跑去大天地中领天劫、自寻死路吧?放心,陆九不傻,才不会去寻那个晦气,我就在这里呆着不出去,让天劫满世界找我去吧!”大笑过后,陆崖九忽然压低了些声音:“不过你刚说的话我也记住了,我在这等着!”

六两笑了,由此一对大板牙凸出的更加明显:“成了,别那么阴阳怪气的,我可不欠你什么,正正相反的,既然见面了你总得谢谢我。”樊翘纳闷:“把话说清楚,我该谢你什么?”“庞家那一门三飞贼、席凤坡的十五铜锤、七关寺里的那个老妖僧、关东来的马蹄刀。。。。。。”六两的回答莫名其妙,樊翘却面露惊讶,不等说完就追问道:“原来是你在帮我?”十年前樊翘受命于苏景,来到白马镇给宋寡妇的儿子送药,跟着留在县衙做一名候补捕快。光明顶主人怎么说,他这个奴仆就得怎么做,但具体做成什么样子苏景没有刻意要求,樊翘自然破罐子破摔,活死人似的混吃等死。

收下一头小狗儿?苏景笑了:“成吧。”离山有没有收精怪做弟子的禁令苏景还真不知道,不过他已经有一个小精怪徒弟了,就算有禁令也都违反了。参莲子这时候也在,裘平安冲小囝囝笑道:“做大师兄了,恭喜啊,请客啊。”参莲子乐。当天晚上,裘平安正跟小金蟾唾沫横飞大吹大擂,忽然眼前人影一闪,参莲子怀里抱着果子:“裘大哥,吃果子,我请客。”裘平安很快想起来白天时的话茬,当即笑道:“哎。。。妈,你这孩子,说说逗你的,咋这实在呢!”

经过好一阵痛苦炼化,尘霄生从元神便成了‘怨魂’体魄。欢喜儿的元神活不了多久,怨魂至少能在黑夜游移,只消避开阳光就是了。但八祖并未就此罢手,而是将其收入碗中,整整两百年修炼,尘霄生变成了一头真正的恶鬼凶煞!恶鬼,指得是他的身体;凶煞则是境界,与心性没有关系的,尘霄生还是尘霄生。

事无对错,但人分善恶

黑衣少年斜忒苏景一眼,不过还是淡淡说道:“这件袍子你若没时间祭炼,可寻阴寒冷煞之处深埋,袍子神奇,自会吸敛煞气缓缓复原,只是时间漫长罢了。”说着,取出鬼判笔写写画画,写出七道符篆一并递给苏景:“配上这几张符咒,效果会更好些。”苏景接过符咒收好,又指了指大殿:“埋这里行么?”“栽头法坛种于阴冥大脉上,算是数一数二的煞地,你说行不行。”苏景笑着点头:“多谢!”而后又打量了黑衣少年几眼,笑得更清透了:“你现在这个样子别扭,以前那个笑嘻嘻的小鬼、话唠似的,多讨喜。”
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,百丈外的地面猛地掀起一声闷响,泥沙如泉浆爆起、逆冲轰涌暴雨!大片的泥土被掀开后,轰轰烈烈冲上半空的:一套大屋!青砖灰瓦、连片四四方方的屋子,整座建筑占地里许,前后两进大庭,院落正中一座莲池,取‘廉耻’谐音,池边坐落‘公生明’戒石坊。。。。。。妖蛮们面面相觑,何曾见过这样的一片房子,谁都不认不出它是个什么地方;但是出身中土、做过一年候补捕快的苏景又怎么可能不识得‘它’是什么:衙门治下,铁牢大狱!泥土下翻滚冲出来的,是一座中土汉家的大牢。‘大牢’冲到半空,全不理会旁人,就那么忽忽翻滚着,震碎雨瀑、裹挟风雷,向着苏景狠狠砸来!

这花蝶。是一柄双刃之剑:十七‘罪人’可助自己杀敌;可是哪怕苏景把花蝶用在正途、降妖除魔,对十七罪人来说,都是再添杀孽血债,动用一次,他们的罪恶便更深一层、魔根也更深一截,长此以往迟早会有一天,佛法再降服不了,到那时会发生什么,谁也不知道。黄花蝴蝶,来自佛门圣僧的馈赠,却是最最邪佞不过的宝物!便是因难以驾驭且后果堪忧,苏景轻易不会动用此物,直到今时此刻,再不能不用了。十七罪人入战!罪根、罪性、罪孽之躯。他们的力量不是蛮力,但也不是法力,而是恶业,本厄之力,作孽之力。。。。。。奉命杀人。

阴阳司不放人,双方必有一场恶战,真要斩杀几个判官尘霄生也绝不会手软,但、该谢还是要谢的即便极乐川护篆危殆时,李德平也不曾拿贺余来要挟,凭此一项,就当得尘霄生一声真心道谢。而苏景癫狂杀来,曾提到‘几境游魂就会挨上几棍’,那时李德平也没去辩解‘我还不曾打他’,这让尘霄生在心中又高看了阴阳司一眼。贺余睡得安详,面上带了微笑。如他死前曾在离山说过的:心砰然、血沸腾,老天待我不薄,让我有了个机会能以我性命换天地气运永驻。死得其所,自然安详。

蛮将大丑只是遮蔽气息的秘法了得,真正的本领稀松平常,哪逃得过离山门下精锐弟子的缉拿,甚至都来不及怪叫一声就被古钟稳稳扣中。跟着古钟震动几下,被白羽成收入袖中。这还真是意外之喜,不只‘说得过去’,也能‘蒙得过去’了。火苗儿似的启巧啼笑皆非,问苏景:“不想说点啥?”苏景应道:“果然如我所料、被我逼出了原形。。。。。。我想说这句,又怕你们不信,还是不说了。”启巧脆笑,谢老三不再停留,放开声音喝断:“福威侯借助妖力,扰乱凡间,此事关联重大,还请苏道友彻查,若有差遣涅罗坞弟子随时候命!”

日子波澜不惊,苏景又多出两位师弟,已经下山买宅院、关门过起小日子的陆角八、蓝祈夫妇和陆崖九、浅寻两口子各自收了一名弟子。师父、大师娘收的弟子入门更早,是师兄;陆崖九、小师娘收的弟子晚两年,是师弟。两个小娃平时经常见面,师兄总是废话不休:“师弟。你闭眼……诶,睁!也没啥啊,你真是瞑目王转生?瞑目王非得瞑目不可,万一睁眼那可不得了,我可听说了,瞑目王闭着眼睛的都能找着路。从不会迷路也不会撞树,他一睁眼呀……”师弟摇头,还是小娃娃但已经显出清秀模样: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瞑目王转生,不过你一定是拔舌王转生。”

佛说虚空,只消闭目则万物皆空;道说虚空,早已空空又何须闭目。

众人苦苦守候四个昼夜,此刻终于等来结局,全都精神一振,把目光投向光明顶、寻找苏景。不料,就在劫云散去的下个刹那,还不等众人看清楚什么,一蓬烈焰猛地从地面冲天而起。熊熊烈焰。笼罩了整座光明顶;灿灿金红,明耀八百里离山!阳火璀璨。乌潮再起,莽林中的剑鸦振翅狂舞。围住那巨大的火堆层层打转,呱呱乱叫个不休。这个时候苏景的声音自烈焰中响起:“速速退散十里!”剑鸦通晓人言,立刻四散飞去;离山弟子明白将有异变,谁都不是不听劝的二愣子,也向外扩散开去,而片刻后,在‘轰’的一声暴鸣里,光明顶的大火陡然扩展开来,向外延展整整十里。下一刻,火焰自蓬勃爆发后又迅猛收缩,不过眨眼的工夫,仿佛要把整座乾坤都

晨钟飘扬,破晓时分,裘婆婆端坐仙鳅宫正堂,等候着新人来问礼。老太婆的脸扳成了一块冰,心里再如何欢喜,脸上也得紧紧绷住。待会不止没有好脸色,还要言辞刻薄、随便找理由责难新媳妇,甚至可以出手教训。。。新婚转早婆婆立威是妖门古来就有的规矩,小裘爹娘都不在了,就由裘婆婆来代替。越是像样的妖家门户这一关便越发严厉,老裘家虽然人丁单薄,但论古曾与龙王攀亲、论今是正道第一大宗的功勋长辈。一会该如何说、如何做,裘婆婆早都想好了,规矩就是规矩,绝无通融余地!乍看上去,精怪的行事与修家也没太多区别,可实际上妖门传承了诸多难以理解的古怪教条,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。这新婚后的立威便是一例,有些地方凡人也有

不过也不需太担心,假以时日待扶乩修为恢复、精神真正健旺起来,再返回离山去多多接触以前熟悉的景、物、人、事,过往一切都能再重新想起。苏景放缓了声音,对扶乩道:“你也是离山剑宗弟子,掌门真人沈河是你师弟。”扶乩轻轻一眨眼,目光里忽然闪出一抹狡黠,小女孩才会有的天真趣味:“掌门人的师姐,辈分很高吧,你刚说你也是离山弟子。。。。。。”“他辈分更高!”卿眉随口插了一句。苏景从来不把自己当弃徒,但也实在没脸皮去和扶乩比辈分,就此岔开话题:“你那块黑色石头,我要借用一下。”

每有合适做判官的游魂出现,判官袍自有感应,会将一道灵讯传于封天都总衙,司中自有官员依着灵讯指引赶去地方,核实身份后将那道游魂引往总衙,做认真培养,成才后随时准备上任;游魂被选中时,自身也会显出一道彩虹征兆苏景当真不曾想到的,贺余师兄会被选为判官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威风堂堂二品大判!可若再换个角度去想?他曾任离山刑堂长老;他曾仗剑匡护天地;他为乾坤气运亦然踏碎仙途,他若不能做判官,阳间万万生灵还有那个够资格做判官;那场浩劫时,乾坤灵犀闪现,为一座座毁灭的大阵接下反噬巨力,保住了阵中修家的性命,阴阳两界就相辅相成,阳间有灵犀,阴世又怎么可能混沌无情,那个为‘道’生又为‘道’死之人来到了阴间,此间

说完,苏景又想起他与风、公冶两位长老的约定之事,着樊翘稍待,又把‘金乌大焠真’有关攻脉的技巧,以及‘三这三那诀’的下半重打铁法分别抄录下来,一起递给樊翘:“替我跑一趟,给两位长老送过去,另外。。。你还没飞剑吧?公冶长老的手段可非同凡响。”后半句,苏景笑着对樊翘点头。樊翘好歹在衙门里打了十年滚,当即便会意苏景是在提醒自己‘送打铁诀的时候大可敲一敲公冶长老的竹杠,给自己讹一柄好剑’,樊翘躬身应是,欢欢喜喜的去了。

齐头儿只是个普通人,再如何事故也难免受层次所限,对樊翘之言不是很理解:“那。。。那就是由得这乱世去乱、就算暴君得势也不予理会?”六两接过了话题:“凡间乱,便由得它乱,乱后自有清平重生。但修家若插手,事情就不一样了。需知修行道上又何尝不是门宗林立、势力交错,今日白狼门的修士插手战事、帮了刘反王;明天白狼门的对头野狗宗就会出手,去帮另一路反王来对付刘家势力;后天白狼门门请来了摆手;大后野狗宗约到了朋友。。。。。。如此不休,修凡共缠于战事,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。”“凡间自乱,仿佛溪涧中泥沙翻腾、浑浊不堪,可是时间长了,泥沙终会沉下去;若修家卷入进来,那就是溪涧下地火翻腾,会把整条水脉都得煮开、烤尽!”

‘攀那一阶一阶、看那一景一景’。劫数到来时的惊愕、火遁无法发动时的失望、重重雷劫下的求生、风火双元涌入时的欣喜。。。。。。这他娘的就是风景了,一场好看得要人命的大风景!破境了,而且一下子破了两境;续命了,如是、小真一,加起来一百零八年,这要算进岁数里去,自己现在还没出娘胎嘞;渡劫了,还没准备好呢劫数就来了,这还没过瘾呢劫数又走了;洗炼了,破境灵元是洗炼,劫云雷暴何尝不是洗炼,现在这神清气爽的,怎么就能这么有精神;再就是。。。发财了,真格发财了,师父就是师父,给没见过面的徒弟留了件好东西。

白天洗髓便如饮烈酒;夜晚洗髓仿佛喝米酒。虽同样都是‘醉了’,对身体改造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。师叔早就点明了,烈酒更好。晚上练功洗髓,即便能够成功,最终打下的身基,也不如白天练习来得更稳固、更充分。但白天的‘烈酒’,无疑更辛辣、更痛苦。苏景怕苦、怕疼,可他更怕辜负自己、辜负恩人,最后若修成了个半吊子,自己会不会后悔‘早知当初多辛苦些’,陆崖九会不会无奈摇头‘早说过你资质不成了’。何况,做一事便专注一事,做一事便要力所能及做到最好,本就是苏景的性子。

见过贺余后。苏景胸中那份狂魔般的恶火怒念收敛了许多,如今的愤怒不过一两成,其余心思归化两字:心疼。真是心疼啊。是以苏景未做怒叱,只是摇头:“心以论,我对阴阳司虽有诸多看不惯,但还是尊敬的。大人之言,却让我看轻了阴阳司。”话说得不是清楚,但其中的意思十花判是明白的:这次争执无关对错。阴阳司‘万事皆休如轮回’是大义所在,苏景的‘大善当报于今世’也绝不是无理取闹。大家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坚持。

而真正让人心惊肉跳的是。。。他。。。这个苏景竟把任长老的分身重创!这又怎么可能?什么时候听说过奔跑的兔子能够撞塌一座大山!

你不妨把修行看做是一棵大树,练气正法,既是树根也是树干,那些‘术’则是枝桠叶杈。从道理上讲,没有枝桠,大树也能长到与天齐高;但是有了枝桠,对大树长高会有许多益处,能长得更快更好。

芙蓉塔,久远事情了。规矩无情,而阎罗悲悯。神君在时,曾以自己精心种养的一盆天瑰芙蓉,炼八百层神塔一座,凡有大善功绩、又不愿在阴间朝堂任职或重归轮回的游魂,皆可住入神塔,一样得奉养、可修炼。塔不是牢,那是一个锦绣家园,内中人可随意出入。芙蓉塔与阴阳司全不搭界,根就是两个‘衙门’,古时有专门官员负责看护宝塔,判官不会过问此事。可阎罗在时一切好说,那时有一整套的朝堂秩序,如今幽冥早已面目全非苏景说来说去,还是要把游魂带出极乐川。

扶乩显出些微迟疑:“过一阵再进去行么?想。。。和你在外面待些时候。”得金乌大焠真相救,扶乩的命火本元就是苏景的金乌真火,扶乩也会对苏景添出一份亲近。这是骨血本命的亲近,就算她以后恢复记忆恢复修为,也再都改变不了的。而她现在失了记忆,就算再如何镇静,心底总也免不了茫然与惶惶。两事合一,现在扶乩不想离开苏景。似乎是怕苏景会回绝,扶乩嘴唇又动了动,想要再说什么,可有不知该如何恳请,目光也随之垂下,不敢去看他。苏景由得她,一笑点头:“成,不过我没空陪你说话,后面还有的忙了。”清清透透地笑容,从扶乩面上绽放开来,她用力点头,未讲话。。。。。。他刚说过的“没空说话”

一缸薄礼“离山是名门天宗,什么样的仙宝神器都不缺,老朽也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,恰好以前收藏过一座养山的缸子。前阵子离山门下妖家弟子的齐喜山遭遇横祸,灵秀山川毁于一夕,我便把缸里的石头打磨了一番,修成齐喜山之形,来日重现名山风采,算是个小小心意。。。。。。薄礼一缸,敬请诸位仙家笑纳。”三阿公说得不太详细,但‘养山的缸子’、‘重现名山风采’这几个关键点出,在场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之人,又哪会听不明白:石头是山,装在缸里的山。或者说,瓦缸完好时石头还是石头;若打破缸子,石头便会化作这凡间的大山!三阿公送给了离山剑宗一座大山,见面礼。

就在此刻,一道剑气自北方来,剑气过处,那个方向上、赶来驰援阴阳司的鬼王兵马尽数崩散,大好军阵炸碎,千万阴兵飞散八方,总算出剑之人还留了一丝余地,未曾真正催力伤人,随剑气奇袭,黄裙女子显身天际,缓步走来。九王妃驾到!小九王的事就是九王妃的事,离山的事就是陆崖九的事更是浅寻的事。头大头大还是头大,十花判真想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,怎么就犯了太岁,还是一群太岁。从陆崖九的渊源上算起来,浅寻也能算作离山之人。离山最不讲理的三个人齐聚极乐川。

击退凶兵不久白马镇就收拾妥当,几个妖怪催动云驾,裹起全镇老幼飞赴齐喜山。对凡俗百姓而言,能有机会凌云飞遁当真是一件做梦都想不到的妙事,初时的紧张过后,人人喜上眉梢,娃娃欢笑大人开心,就连一贯稳重、最讲究礼节仪容的刘夫子,也忍不住伸着脖子向下眺望,一路上接连不停做了十几首诗,还把当年私塾中的得意弟子招苏景招过来,让他品评新诗,摇头晃脑喜不自胜,兴致到时老夫子发了痴性子,非得要喝上两杯不可。。。。。。这种快乐来得简单且直接,一如小镇人心思,苏景也在笑着,可是笑得久了,胸中却升起了些些唏嘘,下次再返乡刘夫子、齐头儿这些老人,或许就见不到了吧。修行路遥遥,比起他们,苏景终归是要走得更远的。

刚说两字,不料希老三眼神机灵,一见苏景有拒绝之意,便立刻出声训斥老六:“偏你自作聪明,两位山溪英雄何等强壮,这些花木妖精则能对得上英雄心思?换人换人,把最会叫的雉妖姬、最缠绵的蛇妖姬。。。。。。还有最叫劲的那群小母马统统唤来,请我家英雄挑选!”苏景咳了一声,摆手道:“我们兄弟最近修炼特殊法门,不能近女色,不用妖姬侍候。”希老三眨了眨眼睛:“不要女侍。。。或者妖僮儿?梦上仙乡的僮儿皆为小蚌,个个细皮嫩肉,头一晚着他侍寝、转早醒来再一口吞掉,最是滋养不过。”苏景听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,樊翘直接皱眉叱道:“少在啰嗦,妖姬男童皆不要!”

离乡十五年,苏景的模样并没太多改变,可齐头却老了,当年威风精壮的中年大汉如今须眉皆白,身板再如何挺括也掩不住风霜磨砺,老了就是老了。

师叔陆崖九,剑法惊仙神通广大,大袖一挥离山千万弟子为之效命赴死在所不惜,到头来却被困在小小一盏青灯之内;火鸦大妖明玑,山中精修无数年头,得飞仙高人指点受惠不尽,他求仙之念何其强烈、坚定、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死了,可最后依旧没能尝到仙果。。。。。。修行之路,实在太过漫长,最终能走到那扇仙光烨烨的大门前的人,又能有几个。此时此刻,身边还有无数同伴与苏景同行,一千年后的今天,身边还剩几人?或者,连他自己都不在路上了吧。苏景没法子不唏嘘。忽然,一道晶莹光华自熊熊燃烧的无烬山中飞射而出,直接落到苏景手中,苏景低头一看,是一枚小小的琉璃罩子,有些像茶杯盖子的样子……

苏景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,冲纳是谁?路人一个。苏景有和他计较的那份闲心,还不如去看《屠晚》。苏景伸手拍了拍方先子的肩膀,示意他无需自责,琢磨了片刻又对方先子笑道,答了他之前所问:“但行所愿,莫问前程。便是如此了。”冲纳几次开口苏景都不予理会,偏偏老道自己丝毫不觉得无趣,这次仍准备开口,但是在听到少年说辞后,他明显愣了一愣。。。。。。莫问前程。是啊,莫问前程。冲纳自己的前程尚未可知,又何必、又哪有资格去指摘别人!众人都不再说话,就此加快速度,向着西南疾飞而去。。。。。。一路五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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